蓝田的变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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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图片来源:从化光影小分队)

从化街口地区流溪河西岸北至街口旧城区、南至风云岭山脚边一带的地区,古称蓝田(包括现新城区在内)。该地至少在清朝以前,是流溪河的故道,后河道东移,形成了街口盆地中一个地势低洼的冲积小平原,面积约几千亩。蓝田是流溪河的泛滥区,水量充足,土地肥沃,以种植水稻为主。因春夏之交经常河水泛滥,在民国二十五年(1935年)建成蓝田堤围之前,大多只能种晚造,还种植莲藕、通心菜的水生植物。中山公园(即现市政府)前,有一泉眼,水量较大,汩汩而出,浸润这一大片平畴,各种水生小动物的活跃于田间水圳,生机盎然,呈现出一片原生态的景象。每当收获季节,稻浪滚滚,一马平川,似乎与东面的雄伟的双凤山连成一体,犹如一幅美画。

1730年(即清朝雍正八年)从化知县蔡延镳修编的《从化县志》中的《山川志》记载,从化有古八景,风门仙迹、龙潭灵应、鹧鸪返照、梵刹晨钟、云台捧日、五指凌云、百丈飞泉、鼓楼济渡。蔡县令再增加六景:豸岭塔影、观音岩洞、蓝田春耕、魁阁秋月、荷亭荔色、榕根驾虹。其中的蓝田春耕一景即是指上述蓝田的景象。

从化县城(即现城内一带)位于蓝田北面(约两里)。古时从化县的知县及县衙杂差、普罗大众出行广州必经蓝田古道。该古道大至线路是:县衙(从化中学内)一迎春街一南门(即现城内一带)或东门出鱼巷(鱼巷现仍在)一蓝田古庙(即现市公安局后面,上世纪九十代仍有古道遗迹,还有石板小桥)一黎塘河的石桥(现荔景园小区内,黎塘河两岸现仍有桥墩遗迹,从该县志从化乡绅李魁元描绘的《文峰塔图》可以看出)一过河一天妃宫旁出(即现文峰塔附近)。

清朝以前的县官,都是经考试选拔然后任职异乡的知识分子,除非战乱,平时没什么大案小案要办,故有闲余游山玩水,吟诗作对。从化县官也不例外。纵观明清两朝在从化任县官均是外省人,无一从化人。他们远离家乡,来到从化这个地处偏僻、贫穷落后的地方任职,尽职之余,惆怅之情难免发生。由于蓝田距离县城仅两里路,地势宽广且风景优美,正是县官们心目中的伊甸园,排遣寂寞的好地方。于是他们在蓝田重修蓝田古庙(有“先有蓝田庙后有从化城”的传说),修建大士庵、迎恩亭、见山亭、观澜亭、荔荷书院等建筑。荷香荔红,亭雅榭幽,这些建筑虽简陋而不失雅致。

郭遇熙,是河南新乡人,进士出身,清朝康熙二十八年任从化县令。其后任蔡县令所编的县志把这位前任所著许多文章都收编其中,足见郭县令在从化人和从化后任县官心目中具有不可磨灭的地位。县志收集了郭县令一首诗叫《蓝田春耕》,诗云:蓝田曾种玉,孤夺亦何名?暗水流花细,晴岚度野平;牧童争笠戴,春草下锄耕;我欲问农事,青山傍马行。后六句描写了蓝田生机勃勃的春天,以及民与民之间、官与民之间、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处的景象。但诗的前二句,是什么意思呢?从化的蓝田何曾产玉?经查,  “蓝田玉”之称最先见《汉书、地理志》:“美玉产自京北(即西安北)蓝田山”。蓝田玉是古代名玉,和氏壁则以此石制造。明朝万历年间,宋应星在《天工开物》中称:所谓蓝田,即葱岭(昆仑山)出玉之别名,而后也误以为西安之蓝田也。从化“蓝田”恰好与昆仑山的“蓝田”同名。郭县令诗中之意,昆仑山的蓝田是孕育美玉之地,从化蓝田是一个山清水秀、人杰地灵的地方,独享蓝田美名一点不为过,可见,郭县令对从化的蓝田是十分喜爱的。上述的亭台楼阁等建筑大都由郭县令主持兴建或修复。

1934年秋至1935年春,鉴于1934年夏从化大发生水灾,经李务滋县长商请,驻在从化的陈济棠嫡系部警卫旅,在陈汉光旅长的带领下,义务为从化百姓修建了蓝田基围,基围由鱼梁尾起到黎塘河边止,全长三公里,1935年春建成。在蓝田水闸(在现蓝田排灌站)内侧上刻有“保障城南”四个大字,四个在字两旁各刻有“中华民国廿四年乙亥四月”、“防城陈汉光题”;水闸外侧上面刻有“蓝田水闸”四个大字,两旁各刻民国廿四年四月李务滋题”。在中山公园(即现从化市政府)大门对面,建有一个八角亭,亭内立碑,上刻有“警卫旅纪念亭”,两旁各刻“中华民国廿五年四月”,“蓝田基围管理委员会主任李光汉题”等字。从化大凹村李绍根老先生讲过,基围建成时,警卫旅还在堤坝坡上,以剪草形式,剪出八个大字:“蓝田保障、中流砥柱”。修建蓝田基围后,蓝田的水患基本得到控制。上述遗迹现己无存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末,在建新城区之前,蓝田仍是一个充满野趣的地方。“县革委”前面有一口又深又清又冷的泉眼,叫“龙井”,四周有砌墙围住,水面四岸铺着青石板,水面上还架着青石板作过道。泉水由南面的围墙底汩汩而出,流入蓝田的田间小圳。可能为安全起见,政府不对外开放。但在炎炎夏曰,大胆的男仔总是偷偷地溜进来,脱光衣服,纵身一跃,潜入冰凉的水中,与水中的鱼儿一起潜泳,水质清澈见底,看起来浅,实际至少两米深。起水时,站在池间的青石板上,虽在烈日下,仍冻得打冷颤。胆小的男仔则不敢落水,多是扔石头,但听“泵”一声,眼盯着石头,沉入两米多深的泉底,然后惊呼:“畦,好深啊!”。

每当夏天放学或放暑假时,照例有很多小孩结伴来到蓝田玩。有人卷起裤脚,在泉水出口处或大小水圳里,用粪箕捞鱼仔,每一箕落,总会有所获,或唐金皮(当地的一种土生观赏鱼),或泥鳅、虾公、虾辣(小螃蟹)乃至小科蚪,最差的还有几条翠绿的水草(这种水草可以放在空的玻璃罐头里养“唐金皮”),总之,或多或少,永不落空,总有惊喜。“畦好嘢!好大条唐金皮啊!”凉呼声不时与远处的田间游荡鸭仔的叫声齐响。

女孩子则流行“钓蛤拐”(即小青蛙),用竹竿在尾端绑一条绵线,棉线下端绑一个棉花球,就可以垂钓于田里圳边,小青蛙们总是上当被擒。问之:“钓咁小的蛤拐有乜用?”女孩子则理直气壮答道:“拿回去喂鸡!”言之凿凿,不知真假。

其实,不管收获什么,收获多少,都不紧要,最紧要是大家今天都去玩了。夕阳西下,孩子们的面膛已晒黑,小腿沾着已晒干的泥巴,带着工具和收获,各自回家了。当然,晚饭前,孩子们照例挨父母的一顿打骂,但打也罢,骂也罢,饭照吃,觉照睡,反正呢,明天照去玩。这就是我们这一时代人小时候的蓝田生活。那么的天真、自然、知足…以至无话可说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某一天,我亲眼目睹了汽车把泥土倒入蓝田中,即现时信访局对面处。随后,大规模的填土开始了,新城区逐渐形成,高楼林立…蓝田消失了。

(资料来源:《流溪河故事》叶东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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